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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乌拉特草原上的牧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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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原题

牧羊海印记

乌拉特草原上的牧羊女

作者:黄培

写在前面的话50年前我去内蒙古兵团屯垦戍边,我所在的二师16团七连是一个以养牧外国种羊为主业的连队。最近,在庆祝内蒙古兵团成立50周年之际,我根据当年战友单金荣、靳钦惠、崔淑芳、崔淑玲、武瑛、陈秀荣、王玉仙等人的回忆,以及她们提供的历史资料,撰写了此文,以纪念我们逝去的青春。

没有讲述,就会有遗忘。很多历史记忆的消失,都是从人们的精神遗忘开始的。今天我要讲述的这个故事,是50年前我们在乌拉特草原上养牧外国种羊的亲身经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为了实现美好的理想与憧憬,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无私地献给了乌拉特草原。一、古老草原的陌生人乌拉特草原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乌拉特中旗(海流图镇)、乌拉特前旗(西山咀镇)、乌拉特后旗(巴音宝力格镇)三旗境内。地处阴山北麓,形象地说它就在中国地图上黄河“几”上边的位置,是内蒙古的九大天然牧场之一。清顺治年间(公元年),清朝政府以封赏的方式,将乌拉特草原分给了乌拉特部,从此乌拉特部落在此休养生息,将他们的文化种子和畜牧方式播撒在了阴山南北的草原上。上世纪60年代,两批客人突然来到了这片戈壁型的草原上。先是来自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的只外国种羊。后是为了屯垦戍边,内蒙古兵团二师16团的多名官兵,分别驻扎在大阴山南北的牧羊海畔及同和太牧场。作为兵团战士,由于我们所在的七连是一个以牧业为主的连队,所以我们这些来自北京、天津、石家庄、呼和浩特、杭州等地的女战士,开始了与外国种羊朝夕相处的生产生活。对于当时的历史背景,《兵团战友》第期(年12月20日出版)有过记载:年16团刚一组建,就接受了养牧进口半细毛种羊的任务。这种羊吃草挑剔,合群性差,抗寒力弱,发病率高,非常难养。躲在阴沟里的阶级敌人听说兵团要养牧进口种羊,便吹冷风说:“就凭这些细皮嫩肉的娃娃还能养好种羊,真是异想天开。”还有些崇洋迷外思想严重的人,更看不起儿童团,认为当地的条件和技术都不如外国,更何况是由这些知识青年来饲养,即使能够养活,要想种羊不退化也难办到。他们觉得兵团战士接受这个任务就是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在一片质疑与怀疑声中,我们勇敢地承担起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决心在老牧工的具体指导下,通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用科学的技术精心地培育和管理好种羊,以实际行动展示出我们“养好种羊、发展种羊”的能力。二、特殊的外国种羊年4月我们正式养牧的这批外国种羊数量只,它们是年前后由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用每只1.5斤的黄金(另一种说法是1斤黄金),特意从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购买来的,主要有五个品种:英国的罗姆尼(简称英罗)、林肯;新西兰的罗姆尼(简称新罗);澳大利亚的罗姆尼(简称澳罗)、边区莱斯特(简称边莱)。此外还有些数量不多且多病的羊,名称大概叫奥斯特或者边特。为了掌握这些进口种羊的生存状况,当年东方红种羊场还有直通国务院办公厅的电话,种羊的生老病死状况要及时汇报给农业部畜牧局。年引进这些国家的种羊时,中国正在遭受西方国家数年的经济封锁。西方人看不起中国人,认为中国人是劣等民族,根本养不活这些种羊。他们认为养牧种羊,除了气候因素、自然环境、畜牧方式等条件外,地域变化使得这些携带着布氏杆菌、巴氏杆菌等大量病菌的外国种羊,在中国的乌拉特草原上很难成活。更不为人知的是,西方国家凭借着他们先进的科学技术,在这批种羊运抵中国之前都被注射了病菌疫苗,使它们终身带着肺结核、气管炎、肠道传染等各种疾病,难以治愈,代代相传。比如种羊生育的羊羔,刚出生时还活蹦乱跳,三天之后就突然死亡,找不出原因。尽管我们给它们提供了良好的医疗条件,使用了当年兵团战士生病时都很少用的各种药物,诸如治疗肺部感染的抗生素类的黄安嘧啶注射液、青霉素等;治疗肠炎的痢特灵、黄连素等。但是无论喂多少药、打多少针都无效。所以这些种羊病死之后绝对不能食用,必须撒上石灰进行深埋,以防疾病的传播。而对于这些情况,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只是在日后逐渐发现的。三、放牧种羊的艰辛内蒙古草原千百年来的放牧习惯是“逐水草而牧”。年我们刚接受养牧种羊任务时,畜牧点大部分设在大阴山前的牧羊海周边。年随着种羊数量增多,草场载畜量越来越大,加上水质苦涩,盐碱又大,兵团战士开垦草原种植庄稼等因素,前山草场已经不适合种羊的继续发展了。16团领导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决定种羊必须转移到水草资源相对丰富的地区定居,进行了种羊倒场工作,由大阴山前山倒场至后山,初步改善了饲养种羊的条件。那时七连的小畜牧点一般养牧两群种羊,大畜牧点同时养牧三群种羊。每群种羊大约只,最大的羊群不超过只。行政管理上每个畜牧点各自为政,以班为单位独立执行任务,各畜牧点的总体管理工作由连队干部负责,他们每天深入牧羊点,视察与指导工作。养牧的具体业务工作全听当地的老牧工安排,他们大多数是土生土长的蒙古族人,具有多年的、丰富的养牧经验。那时一个畜牧点配备3~5名老牧工和一个班12~15名兵团战士,大家生产生活长年在一起,蒙人与汉人团结的像一家人一样。我们刚到畜牧点时,放羊都由老牧工带着,贺计生是第一个带着女战士放牧的师傅。早上他带着一群种羊走在前面,我们两名女战士尾随着种羊走在后面,晚上如数地带回畜牧点。同和太牧场的草场和羊群,从清朝起直至年公私合营前,属于当地几位世袭的蒙古族牧场主所有,是私人财产。年国家实行公私合营,当地政府按照政策赎买了他们的草场和羊群,并按照民族政策,允许他们保留一部分私人羊群。有时我们的种羊走丢混入了他们的羊群,按照蒙族人习惯,羊误入他人羊群是不还的。老牧工就去找牧场主交涉,要回我们的种羊,确保数量一只不少。在老牧工手把手地传帮带下,我们这些17岁左右的女战士,很快地就学会了一年四季中不同的放牧技巧。当地牧民有句俗语:“羊怕清明、马怕谷雨。”意思是说,到了清明这个季节,羊和马见到了青草,却啃不起来,枯草又不愿嚼,吃不饱,力不足,往往饿死或者累死,所以清明就是它们的鬼门关。老牧工告诉我们:一年之计在于春,如果这个时节羊群管理不好,全年这群羊就不好放了。可是外国种羊的畜牧方式,与中国的山羊绵羊截然不同。外国种羊从出生起就享受圈养待遇,而中国羊群出生后就开始放养。两种不同的畜牧方式,是由不同的自然条件与畜牧环境造成的。从年平均降水量来讲,英国约0毫米;澳大利亚整个国家约毫米,沿海地区为~毫米;新西兰西部约0~毫米。丰沛的降水量使得英、澳、新三国的牧草资源丰富,各类牧草的适口性、营养价值、利用率都高。养牧时牧场主把羊群赶到某个草场,草圈里的青草就能使羊儿吃的膘肥体壮。如果这个草场的草吃光了,换个草场继续圈养,成本虽然高些,但是便于规模化生产与管理。而乌拉特草原属于戈壁型草原,气候严寒,年平均降水量只有毫米,植被稀疏,牧草的饲用品质和草产量等级都不具备圈养的条件。再说,放养羊群是乌拉特草原上延续了几百年的传统畜牧方式,没人能够改变。由于种羊从小就被圈养,所以它们中间没有头羊,个个自由散漫、没有集体意识。为了训练种羊“听话”,我们真是费了老劲儿了。春天刚到,清明时节,乌拉特草原的小草就长出了嫩芽,种羊闻到了青草的香味,而草苗刚破土,羊又吃不到嘴里,急的它们就到处乱跑。这段时间为了管教好羊群,每天我们都要紧跟着羊群,围拢着羊群,跟着它们拼命地向前跑,目的就是不允许羊群分散开,不允许羊群乱跑。而往往这一跑,一下几十里地就跑出去了。天快黑羊群该回畜牧点的时候,奔跑了一天的我们,有的脚底磨破了,变成了“瘸子”或者“拐子”。种羊经过我们一段时间精心的训练,每只羊都学得乖乖的,收群返回畜牧点的时候,我们打一声呼哨或甩几下鞭子,它们就排成“整齐的队伍”跟着我们回家了。炎热的夏天,为了躲避强烈的阳光,白天羊群特别容易扎堆,这时一定要想办法让羊群散开吃草,否则羊儿容易被挤死或热死。傍晚天气开始凉快,羊儿这时才开始真正地起劲儿的吃草,吃的特别香。老牧工告诉我们说:晚上9~10点是羊儿抓膘的时候,宁愿让它们多吃青草,也不要急于天黑前回家。此时在草原上陪同它们一整天的我们,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心,口渴得难受,但谁也没有赶它们回家,而是看到羊儿吃的心满意足后才收群,回到畜牧点经常是晚上9~10点钟了。有一年夏天放羊回来赶上一次大冰雹,鸽子蛋大的冰雹把种羊砸得直流鼻血。我们顶着木工排长送来的箩筐,不顾大雹子在身上乱砸,及时赶护着羊群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寒冷的冬天放牧,我们最怕夹着细小雪末的风沙,沙子把脸颊打得生疼。在滩羊场放牧的两位女战士记得,在一个寒冷的傍晚,乌拉特草原上刮着7~8级北风,收群回家眼看着距离畜牧点不远,可羊群就是走不回家。原来那天风太大,羊群逆风前行,好不容易走几步,一阵大风又被吹回来,她们心里那个着急,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只手,拦住不断倒退的羊群。在老牧工的传帮带下,我们坚持在实践中学习放牧技术,遇到困难后认真总结经验。一年后我们不仅能独立的放牧,还学会了出门前看天气、品风向的本领,学会了“顶风出牧,顺风归牧”的放牧方式。草原上新一代牧羊人迅速成长起来了。四、饲料准备与拦羊那时外国种羊享受的物质待遇,是本地山羊、绵羊无法比拟的,甚至比兵团战士的物质待遇还好。如果说兵团战士还有吃不饱的时候,种羊绝对没有。为了确保充足的饲料与营养,种羊都有户口、有口粮,青饲料、粗饲料、精饲料等都是定量供应。到了深秋和寒冬季节,喂养种羊的饲料都是根据它们的生理特点,按照所需的营养成分合理搭配的。青干饲料包括:胡萝卜、苜蓿草和芦苇草等;精饲料包括:大麦、玉米、黄豆、高粱、麦麸等。到了配种季节,大公羊除了喂足精饲料外,每天还要额外添加个鸡蛋,以保证大公羊的体力与体质。母羊怀孕期和哺乳期也要加足精饲料,像妇女做月子那样精心地照料它们。负责饲料供应的是男战友,他们坚持精工细作、精益求精。胡萝卜洗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用板锹剁成均匀细碎的小快儿,苜蓿草和芦苇草要用铡刀切成一两寸长的小段,在羊群回来之前,把各类饲料分别撒在一溜长方型的食槽子里,以确保饲料的水分与新鲜程度。种羊喝水也有讲究,夏天必须早早地把井水打到木槽子里,让太阳把水晒成温乎的。冬天则不能过早地把井水打到木槽子里,估摸着种羊快到家了才开始打井水,以确保羊儿喝到的是温水,不患病。每到傍晚,畜牧点收牧拦羊也是一景,全点的人站成一排,大家都伸开双手,一步一步地一起往后退,阻拦羊群奔跑,主要防止羊儿跑急了吃饲料患病。对怀孕的大肚子母羊更要留意拦住它们,减缓它们奔向食槽的速度,防止因奔跑和拥挤造成流产。种羊可聪明了,它们知道此时羊圈食槽里准备了丰富的晚餐,青饲料和精饲料都是它们的最爱,生怕去晚了吃不到,所以拼命的往前冲。有一次有位男战士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只壮公羊从他那里突破,结果一群羊都跟着冲过了“防线”。那只带头冲过“防线”的公羊实在是太健壮了,体重百十斤,平日可以驮着人们跑起来,在美食的诱惑下它疯起来的劲头多大呀!五、剪羊毛与药浴大战在乌拉特草原,每年五月份我们开始剪羊毛,一年一次。虽然老牧工事先就嘱咐过:“为保证羊毛的长度,一定要挨着羊皮剪。”可最开始我们谁也不会剪,只能凭着感觉深一剪子、浅一剪子地乱剪。加上羊儿不听话,躺在那里按都按不住,一不小心还会把羊皮剪破,疼得它们嗷嗷叫唤,乱翻乱踢的,所以许多种羊身上都被我们剪得凹凸不平,别提多难看了。后来经过虚心请教与勤学苦练,我们都掌握了剪羊毛的技术,成为了剪羊毛的高手,羊毛剪下来后都能保持原形成为一个完整的毛团。当年这些成年种羊的剪毛量,按品种与性别分,平均产毛量都比国产羊高不少。剪毛量最多的是林肯羊,公羊约15公斤,母羊约10~12公斤;英罗、澳罗和新罗的产毛量差不多,公羊约8~10公斤,母羊约6~8公斤;剪毛量最少的是边莱,公羊约6~8公斤,母羊约4~6公斤。成年种羊毛的长度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与年鉴定相比,英罗母羊平均提高了29%,新罗公羊平均提高了10.9%,母羊平均提高了28.3%(摘自《兵团战友》年秋季某日报)。为了防止种羊滋生寄生虫,每年剪羊毛任务完成后,我们都要为种羊进行一次药浴,俗称洗羊,场面非常壮观,就像打仗一样。洗羊那天早上,各羊群在洗羊池附近集结待命,它们之间的距离即不能远,怕羊群不能迅速地赶过来洗浴;又不能太近,害怕混群。远远望去,十几群羊散落在洗羊池的周边,静静的优哉游哉地吃着青草,一年里种羊难得有这样一次盛大的聚会。洗羊池被清理干净,按照兽医要求投放完敌百虫等药浴液后,第一群种羊就被赶下浴池。为了保持良好的洗浴秩序,浴池长约10米、宽不足1米,促使羊儿下水后只能按照排队顺序往前游,不回游。而羊儿自己是不情愿下水的。这时全畜牧点的人必须一齐出动,把羊儿抓着、拽着、揪着扔进水里。那些体型大得像小毛驴似的边莱公羊和林肯公羊,劲儿大得很,拽都拽不动,想扔进水里更困难,经过一番尘土飞扬的搏斗,终于被赶下水,有时一不留神自己也被种羊带入水中,场面那个热闹,就像是一场激烈的搏杀战。看着羊群一只只乖乖的游过去,药水浸透了它们的全身,达到消除细菌和寄生虫的作用,我们还是很享受胜利者征服种羊的愉悦与快乐的。六、种羊人工配种秋季母羊膘情好,发情正常,排卵多,易受胎,有利于胎儿发育。我们抓住时机给母羊配种,进行人工受精,以提高受胎率和产羔率。最初开展种羊配种工作时,我们这些17岁左右的花季少女对此有说不出口的羞涩,但为了把繁育工作做好,我们努力克服害羞的思想情绪,在兽医的指导下认真学习人工采精和授精技术,严格按照技术标准操作,很快就熟练地掌握了这项技术。在种羊配种前,公羊母羊是分开饲养的。到了母羊发情期,我们就把它们放在一个羊圈里,观察它们有谁发情,一旦发现某只公羊趴在了母羊身上,赶快进行人工干预,把它们分开。首先把母羊的脖子套在架子上固定住,在母羊的右侧挖一个坑,以便人工授精时操作方便。我们把采集的精液,用输精管注入到发情母羊的阴道里,为了提高准胎率和多羔率,每只母羊要经过两次授精。为了充分利用公羊的精液,我们要同时给几只适龄的母羊配种,致使种羊的人工受孕率达到95%以上。由于技术操作准确,到了产羔季节,这些经过人工配种的母羊,都能产出一羔、双羔、或者多羔。看着这胜利的成果,我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七、重中之重的工作任务种羊的出产环节主要包括:配种、接羔、保羔/育羔、断尾(用橡皮筋把羊尾扎紧,使其干枯后掉下来)、打耳号、建档案(标明羊羔的父母及兄弟姐妹,防止近亲繁殖,避免种羊品质的下降和退化)、打疫苗,羊羔断奶和分群等。下面我们主要讲述一下全年的重点工作接保羔。每年春节前后,正值种羊接羔保羔最繁忙的季节,它直接关系到种羊数量的增长,所以团部首长、连队领导都非常重视,并将“提高接保羔成活率”列为全年工作任务的重中之重。我们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以饱满的工作热情投入到接保羔的工作中。乌拉特草原的冬天特别严寒,而夜晚是羊羔出生的高峰时间,连里规定每天夜晚都要到羊圈查夜,以确保临产母羊能够及时地牵进接羔室,给生产的母羊接生等。夜深人静走在漆黑一片的羊圈里,偶尔听到几声像患肺病老人而实际上是种羊边莱的咳嗽声,还真有些恐惧。那段时间谁也别想睡安生觉,我们常常是枕着一捆长草靠着羊舍的火墙休息,有时一连好几天就吃住在羊舍里,还觉得人手不够用,有时只能睡2~3个小时。母羊生完羊羔,我们把羔子的脐带剪开,抱到母羊眼前,母羊把羔子的黄液从上到下舔干淨,一会儿羔子就自己站起来。对于已失去母亲的羊羔和带病的羊羔,我们把它们放在大羊舍的子母栏里,便于亲自照看和喂养。三天后母羊跟着羊群出牧,羊羔则留在圈里由我们人工喂养。每个畜牧点养着一头荷兰大奶牛,每天我们都要挤下新鲜的牛奶,备好温度适宜的开水,定时定量喂给羊羔。到了下午4点多钟种羊放牧回来,那场面可热闹了,羊羔找它的妈妈;母羊找自己的孩子,相互“咩咩”地叫着,那情景在我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由于从国外引进的基础母羊本身就带着各种疾病,所以许多羊羔从出生起就是体弱多病,我们的任务就是给它们定时的打消炎针和喂药,接着是彻夜不眠地照顾它们。为了配合兽医治疗患羔羊痢的羊羔,我们找来一些土砖头,放在火墙边烤到温热后垫到它们的肚子下,使其尽快康复。对羔羊的母爱,我们也是从老牧工言传身教中学来的。一位战友记得,她到畜牧点的第一天,刚迈进羊圈的大门,就看见一只大母羊产下了一只羊羔。看着羊羔满身沾满黄糊糊的粘液,她感觉有点恶心,便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垫着捧起了羊羔。正想送进羊舍,不料“啪”的一声,羊羔掉在地上,站在身旁的老牧工贺计女一边心疼的说:“不脏,不脏,羊马比君子。”一边用双手捧起羊羔,招呼着大母羊走进了羊舍。这件事使她记忆深刻。后来这位女战士向老牧工学习,像母亲对孩子那样悉心地照料羊羔。一次她饲养的羊羔生了口疮,她坚持每天用药水给羊羔擦嘴。有时羊羔打喷嚏,喷的她满脸都是粘液,她用袖子擦一下脸,继续接着干,直到羊羔病好为止。功夫不负有心。在大家的精心管理下,种羊的成幼保畜率,年达到了91.9%,年达到了93.3%(摘自《兵团战友》第期)。那时内蒙古兵团环境艰苦,羊舍里没有随时洗手的条件,加上接保羔时工作太忙,我们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个人形象,经常手上、身上沾着母羊生羔的血液、羊羔身上的粘液以及羊粪便等,特别是那双曾经纤细、绵软和细腻的双手,此时被冻得又红、又肿、又脏、又皴。说句真心话,哪里像是女孩子的手呀?当面对打扫羊圈和加工饲料的男战友时,我们都不好意思伸出自己的双手。可看见被自己精心照顾的羊羔欢蹦乱跳跟着自己跑时,我们会把一切肮脏、劳累、伤痛、辛苦统统地抛在脑后,羊羔能成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奖赏。俗话说“三月羊,靠倒墙”,就是说,早春季节是羊群最难度过的关键时期,尤其对于羊羔,为让它们尽快适应乌拉特草原上的气候,增强抗寒抗病能力,每天我们都要把羊羔带到草原上进行运动,带它们吃青草。每当太阳升起,我们为断奶的羊羔打开羊圈大门时,它们总得撅着屁股、扭着腰,连蹦带跳的撒一阵子欢儿才能消停下来。当我们坐在草地上“天天读”时,它们就卧在我们身边听我们念语录,那情景温馨得很。羊羔出生3~4个月该划归到大羊群了,我们的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是恋恋不舍;另一方面又充满了成就感,真比吃了蜂蜜还甜,这就是种羊数量发展后的真实写照。八、兽医与卫生员功不可没在牧业连,兽医和兽医卫生员功不可没。由于专业特点,他们经常奔跑于草场与羊圈之间,经常是一脚泥水、一脚羊粪便。不管是严冬还是酷暑,不管是睡觉还是吃饭,种羊得了急症,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到达现场进行救治。有时赶上一台复杂艰巨的手术,跪着趴着一干就几个小时,非常辛苦。全连开展的集中性工作,诸如剪羊毛、种羊药浴等,他们都要到现场,对病羊进行及时的治疗,种羊数量的发展与他们辛勤付出是密不可分的。一年春季,老牧工周三焕放牧的一只澳罗母羊突然患了急病,经检查确诊是肠套症,于是两位女兽医卫生员立即给它进行了手术。没有手术台,就在女战士宿舍的地下铺一块塑料布;没有止血钳,就用晒衣服用的小木夹子代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手术成功了。又经过20多天的精心照料,这只母羊一胎生下了两只羊羔。当她们抱起这两只虎头虎脑的羊羔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九、专家的综合鉴定在全连干部战士齐心协力下,特别是几年来坚持战斗在畜牧点的我们,用自己全身心地付出与汗水,终于换得了社会的承认与畜牧专家的认可。年12月20日《兵团战友》第期,在头版头条发表了文章《敢想敢干的年轻人》,专门介绍了16团知识青年饲养放牧进口半细毛种羊的事迹。其中写道:五年来,知识青年在老牧工的具体指导下,敢想敢干,艰苦奋斗,克服了重重困难,排除了种种阻力,把进口种羊养得越来越好。截止到年5月,由接收时的只发展到了只,为自治区内外提供了良种公羊只……经华北农业大学、内蒙古自治区畜牧研究所等几个单位组成的联合鉴定小组实地考察,综合鉴定并且郑重地宣布:这些进口种羊的自产后代在体型,外貌,体重,毛长等方面都保持了原进口羊的特征,不仅没有退化,在生产性能上,还有所发展与提高……这个结论真是来之不易,既是对我们几年来科学的喂养、放牧、配种、接羔等技术以及精心管理种羊的全面总结,也是对我们敢于吃苦,勇于奉献,刻苦钻研,团结协作精神的肯定。我们为自己在乌拉特草原上做出的贡献与成绩感到骄傲与自豪。50年后的今天,乌拉特草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创于乌拉特草原的民歌《鸿雁》唱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每当听到《鸿雁》的歌声: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我们就会想起牧羊海,想起同和太,想起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外国种羊,想起我们那逝去的青春……历史是不可复制的,乌拉特草原,你还记得我们这些当年的牧羊女吗?延伸阅读知青牧羊女回草原

作者:黄培

来源:新三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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