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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包产到户时的一点儿记忆北方70

文/王悦明

全文共字

“包产到户”这个词儿,作为一个名词,可能在课本上或家里老人的口口相传中都听过或见过。但是作为一个动词,这次影响深远的浪潮发生在年左右,80后的人肯定是没经历过。哪怕是出生于70年代尾巴的我也对“包产到户”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儿也是偶有记忆。

真的是记不得哪一年了。只是记得过了二月二之后,北方的天气开始转暖了以后,村里的男女劳动力像往年一样在村长的组织下开始了平地、送粪等活计,每次出工的信号依然是小队队部的一具破汽车轮毂的敲击声(钟声)。

因为父亲是一名司机,家里只有母亲参与小队(那时候村组织称为小队,村民称为社员)的劳动挣工分,所以那个时候家里的场景经常是,我早上起炕后母亲已经出去劳动,晚上母亲收工做好饭后拿着一本牛皮纸的《劳动手册》去队部记工分(长大后,从文学作品里知道,秋天的时候会按照工分进行钱粮的分配,但我从来没经历过)。

我记得小队在组织了最后一次集体剪羊毛之后(离家近,我和伙伴跑去玩耍,还帮助母亲拽了羊腿),村里人开始讨论“包产到户”的事情。在当时的年纪,我是听不懂这个词的,感觉很深奥和晦涩。不过和我没关系,我的生活依然是每天玩儿。

当时,家里的日子略有变化,母亲还是听钟声上工,只是晚上的时候,身为抗美援朝老兵的队长会在村子的几条街道上喊着“开会喽”穿行而过,然后母亲会拿着《劳动手册》去小队部开会。

在杨树叶子放圆了的时候,基本上在白天不着家的父亲莫名其妙地在家待了三天。这回变成了父亲早晨和午后听着钟声拿着铁锹出门,母亲在家乐呵地、精心地准备一天三顿饭。父亲在中午和晚上收工回家后,会和母亲描述一天的场景,今天分得哪块地,抓阄抓的第几号,咱们家分了几亩地。其中还包括着一些张家和李家因为分到树林边打起来了,大队把哪块地给了八队等等。这些信息里,我只知道抓阄和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件事情,母亲在家没出工的这几天,晚上她也没出去记工分。

最后一块地分完是下午的时间,父亲也早早地收工回家。然后,父亲和母亲吆喝上在村里玩闹的我和弟弟一起去了地里。在我幼年记忆里的田地,依然还是那些田地,只不过每片地的地头和地尾都插上了一块木牌,上边写着村里的人名,地里的庄稼如同往年一样的绿油油。

“这秋天咋收割?”母亲问。“在两个界桩上拉上绳子,谁家的归谁。等秋后再打地埂。”父亲说。

“这片地的麦子都是咱家的了吧?”母亲激动地问。“交了公粮都是咱们家的。”父亲说。

“那得交多少?”母亲问。“剩下的总比交的多。”父亲说。

……

我依然是听不懂父母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个名词。

只是我没想到,“包产到户”还与我有关系。

在父亲分完地出车后没两天,小队的钟声破天荒地在上午响起。母亲拉着我去了小队部,小队部的院子里已经或蹲或站的挤满了人。

“张xx家来了没?”“来了!”队长站在队部门口开始了点名。村子不大,点名也很快就完成了。

“抓号开始!”队长宣布完,就拿着一个破毡帽站在了院子中间。大家就像挤班车一样把队长围在了中间。“别挤,别挤,都是按大家伙同意分的东西,谁先谁后都看手气。”

母亲从人群挤出来后和我的小姑一起展开了那个纸团,第6号。

“让明子(我的小名)去抓吧,明子有福。”小姑提议。

抓完号以后,队长进队部后又一次让破毡帽履行了装运气的使命,然后坐在门口的桌子后面,和同为老兵的保管员开始了抓阄。

1号是村里李大爷家,他抓到了第17号阄,一把羊毛招子,一架碌碡,三只山羊,两只麻袋。李大爷当场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操xxx的,地分到尽边儿上,这回连个种地的牲畜都没抓到,这地咋种!”

我站在母亲身边用可怜的眼光看着老实巴交的李大爷,但是我不知道他哭什么,松散的队伍里也没人去劝慰李大爷。

轮到我家抓阄,我只记得当时很害臊地在队长威严的注视下从破毡帽里捏出了个纸团。那个被称作“老保管”的人展开了纸团(我忘了是第几号了),我记得抓到的东西有一把剪子、三架滚蛋子(种大田压实用的),一个口袋,一匹二岁子小红马,一只小羊,母亲和小姑都很高兴。

接下来抓阄的场景依然热闹喧天,哭鼻子的人又多了几家,跳脚骂的人也有几家。

时间还不到中午哄闹的场景逐渐平静,小姑拽着小红马的缰绳,我拉着小羊,母亲的胳膊上搭着口袋拿着剪子回了家。在家的大门上拴好马以后,母亲找了根绳子去小队院里拖回了三架滚蛋子,吱吱嘎嘎声响了一路。

这天午饭,小姑在家做饭,母亲在院子的空地上给小马拾掇了一个简单的马棚,又给小羊弄了羊圈。吃完午饭后,很久也没有听到曾经准时响起的钟声,那天下午母亲也没有去出工。

这是我记得的一点儿“包产到户”时的事情。不管是站在自家的地头儿,还是牵回家了小马,幼年的自己对于这些事并没有太多的体会。反而是那一年后面的一些事情让我记忆深刻,比如说,再也听不到上工的钟声;母亲开始带我去地里劳作;母亲再也没拿出过她的记工分手册;那年的9月,我家的仓房里第一次摞起了12麻袋麦子、5麻袋谷子;还有,老秋时节,家家户户完成了一项以前从来没做过的活计,修地埂……

——end——

#乡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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